5月2日晚,岳麓山下一座平房里,长沙理工大学即将毕业的大四学生阿迪力·买买提吐热守在老旧的电视机前,看着《舌尖上的中国2》。
“在中国其他地区,这种食物被称为切糕。”买买提没想到,贯穿自己生活始终的玛仁糖会在这一天被传送到无数中国观众面前。他更没想到,自己的切糕生意要井喷了。
纪录片播出的两周里,买买提于2012年底“切糕事件”发生后创立的淘宝网店,切糕日均售出2000余单,平均每单销售额45元,日销售额超10万元。
淘宝上卖得最好的切糕,来自长沙的这位新疆小伙子。
纪录片播出2日 切糕售出6000单
《舌尖上的中国2:时节》刚播完切糕部分,买买提挂在电脑上的阿里旺旺便闪个不停。“老板,你们的切糕和电视里的是一样的不?”、“切糕的产地在长沙?这是你们自己做的吗?”
买家的询问一个一个弹了出来。纪录片播完的两小时内,买买提的淘宝切糕店就售出切糕300单。合伙人长沙理工大学大四学生蒋金亚、大三学生蒋春杨一时间难以置信。
买买提意识到这天的300单只是个开始。三人各就各位,蒋春杨做客服,他甚至没时间回答完所有买家的提问;蒋金亚立马召集同学这些天过来帮忙;买买提则忙着打电话给远在新疆喀什的父母,让父母备足核桃、杏仁发往长沙。
5月3日9点,买买提开始制作切糕:将麦芽糖倒入大锅,熬煮出浓稠的糖稀,往锅中倒入从喀什寄过来的核桃、杏仁、葡萄,和从长沙本地购买的腰果,用力搅拌。熬煮一段时间后,将混合好食材的糖稀放入木槽,凝固、压实、冷却,一款经买买提改良的综合口味切糕便黄灿灿地亮相了。
即将毕业的同学们闻讯赶了过来,他们学着买买提将30斤的切糕分别切成100g、200g的小块,在买买提的淘宝切糕店,1块100g综合口味的切糕售价9.9元。
仅5月3日、4日两天,买买提淘宝切糕店累计销售切糕超6000单,销售额超过25万。
他们想做切糕版的“士力架”
从早上9点开工,一直要忙到次日凌晨2点,买买提才能上床入睡。留在长沙的同学不够,他们不得不找来7位制作车间附近的居民前来帮忙,从事筛核桃、打包等简单工作。
产品持续热销,买买提淘宝店的信誉也在短短两周内从4钻蹿到了双皇冠。毕业前,赚取了人生第一桶金的他们有个设想,申请QS标志,将自己产的切糕卖到超市里去。
“我们想做切糕版的‘士力架’”。买买提的爷爷告诉他,富含氨基酸和微量元素的玛仁糖曾是西域商人、军队重要的能量补给,随着生活水平的进步,昔日便携的食品已成为当地人最爱的零食。
蒋金亚相信,如今户外运动活跃,酸甜软糯的切糕能回归其最原始的属性,成为人们能量补给的重要来源。
不过,申请QS标志,面临建造无菌车间等硬性要求。大量的花费对刚刚创业的他们来说,负担不小。“别说QS标志,就说网上销售自制食品,到底有哪些规范,我们都摸不透。”蒋金亚坦言,别看切糕销量不错,但赚的钱并没有人们想象中那么多。市场上,核桃仁要卖到40多元一斤,杏仁每斤也将近40元。
长沙就读,遇到“切糕事件”
2010年9月,买买提成为长沙理工大学一名新生。生活成本噌噌地上升,父母又年满60岁,为了减轻他们的负担,买买提边打工,边完成学业。大一、大二两年,买买提靠打扫学校办公室,做着勤工俭学;还在蒋金亚的快餐店、承包的快递点做过服务员,送过快递。
为人特别老实,做事特别勤恳,这是蒋金亚对买买提的评价。
只是偶尔被同学、陌生人直接地问到一些关于民族、宗教问题时,买买提会显得恼怒。一瞬间,他眼睛瞪得特别大,神态严肃、语气加重。
不经意的追问在2012年12月集中发酵。当年,16万元天价切糕事件经网络传播引发“全民狂欢”。
以前,切糕在小范围传播,如今,全国都知道了,名声也全毁了。躺在寝室的床上,翻来覆去的买买提想到了在网上卖切糕:“要把切糕的名声弄回来,新疆的小吃都是很好吃的。”买买提骨子里,透着一股倔气。
颇有经济头脑的蒋金亚也找到了买买提,两人凑了3万元本金。买买提的那份大都是从同学那借来的。
切糕直接从街边购买,虽说在网上销量不错,但因为加入了大豆、面粉等配料,顾客评价并不好。
从街边直接购买的切糕,短短8天,便被下架了。为了赢回口碑,他们决定制作切糕。
2013年春节前,南京一家公司开年会,花费8000元订了200斤切糕,还要求切糕切成100克一份。那时,两人就拿着菜刀小心翼翼地切,“手都切酸了”,蒋金亚回忆。
父母靠玛仁糖养活全家
买买提家算得上不折不扣的切糕世家,父亲已经是第三代切糕传人。玛仁糖的画面烙在脑海时,买买提还只是一个5岁的新疆小孩。
买买提家附近的村子,每周会有三次赶集。月色银白,虫儿唧唧,父亲牵着驮上玛仁糖的毛驴,走过赶集日的早七点到晚九点。
父母靠售卖玛仁糖养大了六个子女,也让买买提从喀什走到了哈尔滨。16岁那年,买买提被分到哈尔滨市第73中学就读内地高中班。
高中最后一年,买买提用的习题册大都来自一个陌生的省份——湖南,那儿的风景怎么样,人们的生活与新疆有什么不同?“湖南”一次又一次抓着这名高中生的好奇心。
填志愿那天,买买提慎重地填下了湖南高校的名字。父亲带着买买提从喀什出发,坐着长途火车前往5000余公里外的长沙。路途遥远,一片片戈壁,一处处土丘擦身而过。火车车厢里,父子俩品尝着金黄色的玛仁糖,故乡的味道弥漫着6天的路途。
转眼间,买买提到湖南已经四年。如今,年迈的父亲已不再制作玛仁糖。不经意间,买买提接下了父亲的工作,靠制作玛仁糖支撑起一个家庭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