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

吃食堂的日子

美食杂谈

  说来惭愧,我这辈子是嘴馋手懒,自己下厨做饭的时间不多,多数时间都在吃食堂,以食堂为家:幼儿园时,吃那里的食堂;出了幼儿园,吃父母单位的食堂;上学,吃学校食堂;工作,吃单位食堂;找同学看朋友,吃他们单位的食堂。食堂的饭菜,有的好吃,有的不好吃,有时吃得高兴,有时吃的无奈。

  小时候,上幼儿园全托,常是十天半月才回家一次。幼儿园有几百个孩子,每天三顿饭,早餐基本是牛奶或米粥,中饭较丰富,下午还有顿加餐,水果,饼干之类的,晚饭更好些。记忆最清楚的是,老师比较野蛮,不让挑食,不喜欢吃的东西也一定要吃下去。我不喜欢吃肥肉,有天菜里有肥肉,我挑出来放在桌上。老师发现后,饭后不让我走,强盯着我把那些肥肉吃下去。我一边吃,一边恶心,就是咽不下去,最后到底还是剩下了些,从此落下了不吃肥肉的病根,甚至是缺肉少油的时候也不反悔。

  后来,从幼儿园毕业,搬到和平里,那里是父母单位宿舍和机关后勤的主要基地。离家不远就是机关食堂,我家小孩是从小吃食堂长大的。每当放学,我先回家拿上碗筷和饭票,再上食堂找饭辙。有时不仅要自己吃中饭,还带买全家人晚上和第二天的主食。如果我到得早,还要先买好饭菜,占好桌子,等父母下班,食堂的人太多了,慢一步就要像老乡一样,捧着碗,蹲在地上吃了。

  除困难时期外,机关食堂办得还是不错的,饭菜味道好,价格合理,估计里面有不少单位补贴,因为食堂从不对外开放,免得肥水外流。许多职工,或是图便宜,或是工作太忙懒于开伙,干脆以食堂为家,常是一大家子拖家带口地吃食堂。除了早餐和周日,家里的灶常年不见天日不冒烟,我家就是其中之一。那时我家只在周日点火做饭,最多也就是做点汤水,很少做主食,都是从食堂买现成的。我的任务之一就是连吃带拿,负责打饭打菜回家。人小力不大,端着大饭盆,胳膊都酸了,从食堂到家的路,感觉长极了,似乎永不到头。

  那时食品供应限量,不过,各村有各村的高招,单位都有自己的小九九,常常想方设法地提供一些计划外的食品。父母单位属于较瘦的,不能和那些肥缺部门相比,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物资短缺的年代里,稍微有点就比没有强,食堂有时卖的菜可以免收油票。

  上学时,吃学校食堂,吃过几个不同时期的食堂,感觉不太一样。

  最早,学校食堂是份饭制,感觉就像共产主义早到来,饭菜面前,男女平等,每顿一张饭票,数量已定,不管你吃得完吃不完。女生饭量小,男生常恨不得天天发扬雷锋精神,帮女生消灭过多的饭菜,有时,女生懒得搭理他们,打饭时就向大师傅打个招呼,少给点。盛饭菜时,大师傅的勺子就会像抽羊角风一样,抖三抖。

  那时食堂的伙食属于粗放经营,喂我们这帮穷学生不那末上心,饭菜品种单一,油水不大,清水寡味的。每到周日,北京的就回家找补,外地的到饭馆打牙祭,给肠子挂挂油。要不然,耗不到一周,上课时,一群学生饿得眼光灼灼发绿,如同一帮饿狼,胆小点的老师,非给吓跑不可。再后来,改革开放,经济发展了,食品供应也丰富了,学校食堂竞争上岗,伙食改善不少,有益者当然是我们这些穷学生。

  学校里有几个学生食堂,一个教工食堂,后来,又不分那麽细了,全按数字排开,饭票通用。由于独立核算,食堂之间也展开竞争,提高饭菜质量,吸引更多的人来就餐。物质刺激就是比精神教育管用,一时间,为了增加收入,各食堂都使出浑身解数,恨不能天天都能推出密传几代的新菜。我们这些穷学生吃的心明肚白的,没事就聚在一起,交流食经,历数各食堂的看家菜。如果赶上嘴馋,又有时间,就会组合精品:在一个食堂买主食,到另一个食堂买副食,再到第三个食堂买凉菜。一到饭点,校园里分外热闹,很多人手里端着几个饭碗,闷头急奔,像秀才赶考似的,在几个食堂之间转战正酣。

  搂草打兔子,我还意外地发现食堂卖的蛋糕比外面的便宜--价格一样,但是分量多出一半。以后,每周回家,又重拾小时候的光荣传统,连吃带拿,给老爸往家背蛋糕,一背就是几年。

  后来,食堂又开辟增收渠道,增加了小炒。曾经跟一个师姐吃过几次--她父母是地方高官,调教出了很挑剔的嘴和胃,好吃也是同学中有名的--小锅炖羊肉才6毛钱一份,量给得很足,手艺也不错,我吃过一回,不爱吃羊肉,不对胃口,以后再去,改点其他的菜了。

  曾有机会吃洋食堂。出国只要有可能,我都是自己做饭,一是为了省能下三瓜俩枣的钱,回国后能让家里的生活早点奔小康,二是因为实在是吃不惯西餐,有个不数典忘祖的胃。一次,几个人谈事,谁也不愿意充冤大头做东,相约到学校食堂边吃边谈。那时,脸皮比较薄,没好意思坚决拒绝,后来,后了老大的悔。记得,我带了学院的帐号卡,拿着托盘到取餐处,报上要的菜名和自己的账号,月底到会计处结帐。吃的何种东西早就忘了,只记得那顿饭吃得很不好,吃了和没吃的感觉一样,回到宿舍,一头扎进厨房,狠狠地从冰箱底下翻出一切能吃的东西,重新又填了一通肚子。曾对着上天赌咒发誓,再也不吃洋食堂了。工作了,转战过几个单位食堂,吃食堂的水平又上了一个挡次。

  最初的单位食堂,饭菜质量远高于学校,服务也比大学食堂强多了,不仅卖饭菜,每天中午还给职工免费热饭。我那时刚工作,虽然依旧嘴馋,但没多少钱,手头紧,不能总吃食堂。带饭还是吃食堂,视每个月的经济情况而定。带饭时,常常是将头天晚餐的剩饭剩菜,分门别类地装入饭盒,外面用绳子捆一捆,做上标记,省的拿错了--如果别人的饭好还行,要是比我的还差,就亏了。到了单位,先去食堂,将饭盒放在蒸笼上,到中午开饭时去取。那时,带饭的人还挺多,每天几乎是3个大的蒸笼全摆满了。后来,钱多了点,开始犯懒犯馋,转为以吃食堂为主了。

  要说单位食堂办得还真不错,也不知道他们哪来的野路子,在那个年代,不仅用有限的原料喂好千把人的肚子,还能有富余的,每周六下午,都向单位职工定量卖一些紧俏食品,如排骨,肚子,腰子,鲜鱼等。除我之外,同事们多是衣装革履的,但也毫不在乎的欢天喜地提着流着汤水的各种动物下水往办公室狂奔。那时,我家锅里的排骨,猪肚,带鱼等稀有物品,常常是我的贡献。

  后来单位的食堂,服务态度不太好,不给热饭了,但饭菜质量上了一个档次,每天饭菜的种类不少,数量也足,口味不错。大师傅烹调手艺之高,还能举办大型的正规聚餐。那时,我很懒,基本上不做饭,几乎是在食堂包伙了。

  由于吃食堂,我的工作态度非常之好,常常是自愿无偿地加班:早上坐班车提前半小时到单位,吃早饭,打完开水带打扫办公室的卫生,才到上班时间,中午不用说了,法定是吃食堂的,晚上下班赖着不走,耗到吃完晚饭再回家,那常常是下班后一个多小时以后的事了。算起来,每天在家的时间还没有在单位的时间多,本末倒置,以单位为家了。

  好在单位的工作较灵活,年轻人也多,自愿不自愿的加班是常事,赖在食堂的也不在少数,常常是好几个人呼朋唤友地结伴而行去食堂,聚在一边吃边聊,到也热闹。不好的是,食堂大师傅偷懒,晚饭不愿做新鲜的,常常是用中午剩下的饭菜,来打发我们这些爱单位如家的人。

  后来,还吃过一些同学单位的食堂,感觉各有千秋,有的种类多些,有的手艺精些,不过共同特点是都有单位补贴,绝对的物美价廉。原来不知道有多少补贴,后来将食品补贴加入工资,才知道是个不小的数目。奇怪的是,个人拿到伙食补助,食堂饭菜的质量和数量也没见下降,也不知道那钱从哪来的。

  原来以为,我单位食堂不错了,挺知足的,后来才发现,吃食堂也要谦虚谨慎不自满,天外有天。一次一个师姐来玩,留她吃饭,要说,我们两家单位的食堂还有点近亲关系,她吃过后,不以为然地说,感觉一般。问起来,她所在单位的食堂,不仅味道好,绝对是价廉。同样的菜,在她那里只要一半的价钱。她每月只需在卡上打入一定的钱,吃管够,当时让我羡慕得不得了。

  尽管对单位食堂有些不满,不过一有机会,还常常发扬小时候的优良传统,买些主食给老妈送回去。由于那时食堂还还没有改制,卖多卖少与大师傅的个人收入无关,他们老大的不情愿,以至于一些大师傅,每当看到我拿着个大食品袋来,都横眉立目的,一副良家妇女夜半被劫抗暴的架势。那时,老爸已经不上班了,我送回去的主食,省了老妈不少事。

  现在,已与吃食堂失之交臂多年了,懒人习惯还是改不了,经常是几天不开一次伙,开一次伙吃几天。有时还真挺怀念那些有食堂吃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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