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记不清上一次吃到姥爷做的浇汁鱼是什么时候了,五年、七年?或是更久。前天在给妈妈打电话的时候知道姥爷和姥姥又去了市里的老姨家,要开春才能回家。看来今年吃姥爷做的浇汁鱼的愿望又要落空了。在外读书的我也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回过家,不知到姥爷的身体好些了没有,好像从姥爷那年得了脑血栓后身体一直都不是很好。
我从小在乡下的大伯家长大,回到城里后又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在学校住宿,如今又跑到外地来读大学,细细想来我和姥爷接触的机会真的不是很多。在我的记忆中,姥爷一直都是很严肃的,不苟言笑。小时候每次去姥爷家我都是乖乖的站在一旁听爸爸妈妈向姥爷汇报我的情况,不敢多吭一声,看到姥爷满意的笑容后便急忙跑出去和弟弟妹妹一起玩耍了。那时候姥爷很好客,每次到姥爷家都能看到很多的客人,姥爷总是让我姥爷、伯伯一个个的叫,然后就向他们吹嘘他的外孙子,在这个时候我觉得姥爷才像一个和蔼的老人。
姥爷家的每次酒席都会有一道必不可少的招牌菜,就是姥爷做的浇汁鱼,那也是一桌酒席唯一的一道姥爷亲自下厨的菜。唉!真是少有的人间美味啊。两条鲜活的大鲤鱼从早市买回来,妈妈帮忙把鱼收拾干净,就等着姥爷亲自下厨大显身手了。其实做法非常简单:把两条鱼放入油锅里炸,炸的火候非常重要,火小了鱼熟得慢肉就不新鲜,火大了鱼就会有一股烧焦的味道。等着把鱼炸的金黄鲜亮便把鱼从油锅里捞出来,装在漂亮的大盘子里待命。接下来就该做鱼的汁了,更是这道菜的重中之重。
遗憾的是当初没有仔细看姥爷怎么调汁,现如今已经记不清汁的配料。姥爷把调好的汁浇在炸好的鱼上,再撒上葱花一道美味绝伦的浇汁鱼就大功告成了。金黄的鱼、鲜亮的汁、翠绿的葱花,光是看外表就已经让人垂涎三尺了。用筷子夹上一块鱼肉放在口里,香脆的鱼皮、鲜嫩的鱼肉、滑香的浇汁真是让人回味无穷。
那年老爷得了脑血栓,生活的方方面面都需要家人的照顾。那个时候我几乎不敢相信,曾经精神矍铄的姥爷会变得如此苍老,头发似乎在一夜之间变成了花白,看着老爷瘦削的脸庞我才发现姥爷是真的老了。在岁月流水的冲刷下,那个高大、严肃、能喝酒的姥爷竟要卧床不起,那时年少的我第一次发现时间的残酷。
在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以为再也吃不到姥爷做的浇汁鱼了。初三那年,由于爸爸妈妈的工作忙,我便每天中午都到姥爷家吃饭。那时候为照顾姥爷本来就已经很辛苦的姥姥还得抽出时间来给我做饭。一天中午,我放学回到了姥爷家,一进门就闻到了一阵香味。到了厨房一看,原来是姥姥在学着给我做浇汁鱼。问了才知道是姥姥知道我爱吃浇汁鱼才专门向姥爷问了浇汁鱼的做法试着做给我吃的,那顿饭我吃得很香。当中考结束我拿着重点中学的录取通知书去看姥姥姥爷的时候,两位老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这两年因为两位老人的身体都不是很好,冬天自己生火比较麻烦,所以到了冬天就去住在市里的老姨家过冬。加上我又在外地上学,几个月才能回家一次,吃浇汁鱼的机会也就越来越少了。可是去年的春节,在年夜饭上我又看到了那熟悉的浇汁鱼,又闻到了那熟悉的香味。这一次是妈妈,为了能让我在大年三十那天能吃上最爱吃的浇汁鱼,妈妈给远在老姨家的姥姥打电话问了浇汁鱼的做法。看着金黄鲜亮的浇汁鱼,看着从厨房忙完出来的妈妈,我的心里充满了幸福。
今年暑假去看姥爷,姥爷看上去更加的苍老,但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调养精神似乎好了很多。我坐在那里陪姥爷一句句的聊着天,姥爷的脸上挂满了笑容,也许看着在读大学外孙子是老人最大的欣慰吧。在回家的时候姥姥对我说姥爷说有机会一定要把全家人叫齐了,把所有的老朋友也都请来,再亲自做一回浇汁鱼给大家吃,听到这儿我的眼里不禁地浸满了泪水。是啊,真想再吃一次姥爷做的浇汁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