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那年我胃口很不好,下乡去玩玩散心,可是,那里没有我们山里的各种又鲜又特别的野菜,我还是吃不下饭哪!
嗳,功夫不负有心人,我发现:门前的苦竹林里有笋,可是俗语说:七月生蜜食不得,七月里的很多花如百合、断肠、半夏等都是有毒的,连七月里的笋也是有毒的,是苦笋。
苦竹又细又密,牵满了蛛网,蛛网上还挂着各种飞虫的空壳,地上遍生荆棘。为了吃,我也不管了,一头钻进去了。哈哈,收获了很多又肥又短的笋子。
为了去毒,我先用开水焯过二次,再切成滚刀块,待油生青烟,迅速翻入急炒。先加少许盐,炒开;再放鲜肉片、姜片,炒至肉片变白;加黄酒、酱油、白糖,翻炒至变酱色;水二碗,盖盖,大火烧开,中火焖;待水收干,就OK罗!
傍晚我们在槐树下就习习凉风吃夜饭,蛙声四起,禾香沁人。我做的这道菜,笋香和酱香浓郁,笋吸收了肉的肥腴,肉充满了笋的清香,甘脆生津并且很有嚼头,细嚼之下缕缕清气上升,令人荡气回肠。
水乡庄稼人都说,只知道竹子长大了卖二个钱,由于离市远,所得又少,平时也怕去弄,所以竹林大都长得又密又瘦,甚至密疯了就一片片地闷死掉。从来不知道夏笋也可以吃,而且这么可口。其实古人食苦笋已久,东坡有句云:“久抛菘葛犹细事,苦笋江豚那忍说?”。黄鲁直调侃他对苦笋念念不忘:“公如端为苦笋归,明日春衫诚可脱。”略有苦味的笋,也是别有风味的,和苦瓜、苦菜一样,很是消暑涤燥。
如今我远遁,已半年未尝过鲜笋,每每去淮扬、川、闽、徽、湘等擅烧笋的馆子,店家都答道:“笋是罐头的。”愤而不点。
形销骨立,万念不生,我为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