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前后，气候转暖，先是千万点粉紫的小桃花忽地从枝头冒出来，叶子的嫩芽还未抽尖，花朵已然先行，把最后那队薄雾跟冷雨点缀得喧闹异常。紫玉兰也不示弱，开得轰轰烈烈，冰清玉洁。而蛰伏了一冬的野菜也从湿润的泥土地里悄悄冒头，攒足了劲儿好迎接又一年的大好春光。

　　我在国内的时候是非常彻底的低能城市动物，连水仙跟蒜头都分不清楚，更未摘过野菜，与它们唯一的亲密接触大概就是在《射雕英雄传》风靡的时候和小伙伴挖了墙边的马生菜来做首饰，插进头发里扮黄蓉。赴美后倒是跟泥土亲近了不少，曾帮姨妈摘过后院的脐橙，还去地里拔过大葱。后来散步的时候发现了野生黑莓和草莓，边走边吃不亦乐乎。

　　楼下的西班牙大叔去年在我们公寓的后院开了片地，种黑豆、南瓜、小番茄和向日葵，一个大石翁则拿来当了调味园，薄荷、罗勒、迷迭香跟欧芹郁郁葱葱。秋收后农闲，地荒了一冬，杂草忙不迭占领地盘。前几日我去楼下摘开了满树的巴西野牡丹，踏着露水小兜一圈，竟发现了无数刚破土的鲜嫩小茴香！

　　小茴香在英文叫dill，美国人只当作中东风味的调味料用，手指粗一把在超市要卖两三块美金。可我在附近山上散步时常常看到野地里疯长的茴香，一根根的主茎能有大拇指粗细，长到一人多高，春末夏初开白绿的小花，粗看有点像峨参（cow-parsley）。漫山遍野杂草一样，也没人去采。

　　但他们不采我来采。模仿香椿涨蛋，将小茴香的嫩尖切碎，抓一小把和进蛋液，弄个黄金灿灿外焦里嫩的茴香蛋配早餐吐司片；要么跟猪肉馅调和，做茴香猪肉馅饼或茴香猪肉馅饺子。茴香的香气比较有寒性，富侵略感，特别适合搭配本身略有腥气的暖性食物，比如鸡蛋和猪肉，适量的话，既能去除荤腥，又可提升肉蛋本身的鲜味。我还听说有些地方会等茴香开花后收茴香籽来炒香，泡小茴香茶，不知滋味如何。

　　旧金山春天的适时野菜还有婆婆丁，也就是蒲公英，味道清苦，据说清热解毒，利尿护肝。新鲜娇嫩的蒲公英嫩叶下水微烫可加盐糖味精凉拌，也可生炒肉丝，跟另一种野菜，苋菜的做法差不多。不过苋菜长得要漂亮得多，卵形绿叶中间紫红的经脉，像小荷才露尖尖角的二八少女，清纯中透着点点妩媚，不当野菜也可以插在水瓶里摆两天，图个清新劲儿。

　　开春的野菜还有马兰头、蕨菜、荠菜什么的，这些旧金山都没有，唐人街上的大卖场里也不多见，多的是西洋菜跟水芹，前者煲汤，后者炒肉片，都有清肺败火的功效。我是北方人，这些鲜亮细碎的小绿叶菜都不太会做，以前图新鲜还买过一次潺菜，也不懂那跟西洋菜类似，主要是滚汤用的辅料，还以为跟大豆苗似的，蒜蓉清炒就可；结果炒出来的东西粘腻不堪，略苦，还有股子塑胶管的怪味儿，从此再也不敢碰了。

　　吃来吃去，最喜欢的初春野菜还是小茴香，又不苦，又常见，寒香而易于采摘，能从二月初直吃到五月末，陪伴一季的小心思，小欢喜跟小忧伤，直到轰轰烈烈的夏天热辣到来。

茴香猪肉馅饼

　　原料：
        小茴香：小半磅
　　　　猪肉馅：一磅
　　　　中筋面粉：2杯
　　　　盐、糖、花椒、料酒、香油、姜末等调味料

　　做法：
　　　　1、温水和面，略揉后醒30分钟
　　　　2、小茴香切碎，与肉馅混合
　　　　3、煮少量花椒水，加入肉馅，作用是防止肉馅过干
　　　　4、用盐、少量糖、料酒、香油及姜末为肉馅调味，还可随个人口味加入五香粉、生蛋液、面筋等其他配料
　　　　5、醒好的面分成小份，如同包包子一样包入馅料，但最后用擀面杖擀平
　　　　6、平底锅下少量油，两面煎馅饼，每面焦黄为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