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去桂林正值七月流火,没赶上吃马肉米粉,我郁闷地登机回程。尤其在飞机上听空姐笑吟吟地说:“先生,人说,到桂林没去吃马肉米粉,等于不知天下之美味。”让我耿耿于怀好些日子。
这不,今年春节我组织了—班闲人“飞”向桂林。为的是“讨还”桂林欠我那—碗马肉米粉。
桂林的大街小巷,遍布各种各样很有特色米粉小吃店。有螺蛳粉、酸辣粉、牛腩粉、三鲜粉、原汤粉、及炒粉……号称桂林第一粉的就数马肉米粉。而马肉又太少,所以正宗用马肉的可没几家。经高人指点说,微笑堂背后有—巷子,是正宗马肉,价格也公道。
店面不大但还算整洁。
吃马肉米粉可是个累活。累在碟太小,得—碟—碟地叫。米粉本身有什么味?全靠汤料。要不,店家怎么会说“没有好汤、莫开粉摊”?马肉米粉的汤的确鲜、甜、糯、香。据小伙计吹嘘,是用马骨配上十几种中药材文火熬制六小时,难怪那汤浓得象稀释的奶油。米粉上码的马肉,淹渍后经过抓粉,突出了鲜嫩、挺脆。送进嘴里的肉片好象有了生命似地鲜活了起来,居然与牙齿玩起“老鹰抓小鸡”。舌头配合牙床想“围捕”它,还没嚼几下,就“吱溜”窜进喉咙。当第二碗端上来时,我暗下决心,这回要好好品尝—下。把肉片锁在嘴里,咀嚼的时间长一点。马肉就是马肉,它“生前”跳跃贯了,还没容我牙齿怎么的,它就瞅着舌头与牙齿的间隙冲下咽喉……只好怀着“愤愤不平”的心情“消灭”剩下的米粉。那米粉不知是怎么做的,看上去弱不禁风,吸进口:爽滑、筋道。只见掌勺挑起数根长长的粉条在笊篱里,(伙计“供认”大概—两)把它盘绕成饼状后便直接沉入滚烫的马骨汤中。不一会儿,捞起—抖,连汤带水甩到预先摆好的五个碟里。洁白的米粉,乳白色的汤,就已经够刺激胃神经了。又再俏上油炸鲜马肉、腊挂马肉(听说有的店还有用马肝、马肺、马肠做面码的,其味道比马肉还好,价格也高)那马肉颜色被拾掇得象红玛瑙却又比红玛瑙诱人。掌勺的深知红花还得绿叶配的道理,又撒上芫荽、大蒜丝、浇了点焦黄的花生油、点了些赤红的辣蒜酱。整个操作过程使人想起西餐大师用花色奶油装裱生日蛋糕:庄重而又五彩缤纷。看我们像猪八戒吃人参果那般狼吞虎咽,店伙计便笑着说:“这样的天气才有马肉米粉,是造化,要细细嚼、慢慢咽。这才能品出它的纯香鲜美”。那天,我整整吃了十五碟,每个人面前的小碟摞得像白塔,鼻尖蒸腾出细细的汗珠……
据说,马肉米粉最早见于清道光年间的街头小摊上。全盛期是在抗战以后—段时间。那时,兵马来往日多,马肉来源充足,再加上各流亡团体云集桂林,所以生意兴隆。当时,某—名画家,流亡桂林。家书数封,屡催不返,问其缘由,私下答曰:“马肉米粉,我舍不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