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过年,老婆就愁眉苦脸,“啧啧,这年吃什么好?吃什么都没味道。”确实,现如今,许多人家不是为了填饱肚子而吃,是为了尝个鲜而吃。 吃是什么滋味?肚子饿了吃与肚子饱了吃,瞅着别人吃与甩开腮帮自己吃,馋却吃不上与饱而勉强吃其滋味是不一样的。 记得,上初中时,每天都是饥肠辘辘的。中午,放学时分,总看到门房那胖大老头端着—碗堆得高高的浓粥,在广庭大众中有滋有味地吸溜着。那筷子顺着碗沿左扒拉—下右扒拉—下,瞅得我直咽哈拉子,更让人涎水四射的是,他挥舞筷子夹牢酱油碟里那颗被泡成玫瑰色的荔枝,只见他那粗短的舌头—闪,便被钩进那撅起的厚嘴唇里。荔枝在他嘴里愉快地“吱吱”叫着,“吱吱”声—落立即被筷子接回酱油碟。在“吱吱”声中筷子生龙活虎地上下运送着那颗尤物,碟子里的酱油早被厚嘴唇吮吸光了,粥碗也底朝清天,荔枝依然“风韵尤存”。回家后,我也依葫芦画瓢,没用,无论如何造势,也品不出那种令人垂涎欲滴的滋味。 当内地山区的村民为屯里有人杀猪而欣喜若狂,奔走相告时,广州有个叫新光花园酒家的已经推出一种宴席叫金箔宴。每席以十人计,价格高达22万港币。你瞧这些败家子吃的菜,每盘食物上都撒满金银打成的箔碎。据说,金箔宴乃日本引进。什么玩艺儿?我想让这些人饿上几天,看他显摆不显摆?还有—则报道,也是来自日本。说是为了追求口舌唇吻间的“异味”,有人开始吃屎,美其名曰,吃金粒。当然,也不是挖起来就吃,那是疯了。光“金粒”的制作过程的菜谱就洋洋—张半四开纸呢。说你听听,首先,后厅得供养若干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吃规定的食物,才有优质“金粒”可取。送进灶间的“金粒”,由大师傅揉进佐料,加工油炸。其滋味如何,咱没尝过,这辈子也不想尝。看到这,诸君是否感到世界变得越来越奇怪,让人越来越无奈。没钱的人吃鸡鸭鱼肉,有钱的人拣起当年穷人才吃的苜宿,芥菜,马兰头。吃着吃着也腻了,那,那就“金粒”吧。你说恶不恶? 我的一个街坊,少年时三顿饭芋头蛋填肚。天气晴好时,满天井晒着廉价的芋蛋。改革开放后,他家成了先富起来的分子。他说,现如今别说看见芋头反胃,看谁光光头都反酸水。我曾见他倚在门边漫不经心地吃着红鲟。操!那是什么样的红鲟?那末大,那末红。那位大哥却双眉紧锁:“现在的东西怎么越来越难吃了?什么宫保鸡丁,牡丹虾仁,清蒸银边,鸡丝生翅哪一样都不对胃口。,吃来吃去还是橄榄咸配稀饭来得稀罕”。(瞧那贱命)我有点可怜他,金钱给他带来许多食物却不能给他带来好胃口。他说,他吃过牛津沙士,阿马火腿,生煎牛排,西班牙杏力蛋,到头来觉得还是海蛰皮蘸酱油来得地道。他喝过茅台,猫唛红钵,太阳啤酒,美国可乐最后感觉还是凉白开对胃口。 人的胃口就是如此奇怪,没吃上的东西馋得你直流哈拉子。吃过“水陆罗八珍”,看着医院的化验单,便又开始向往野菜,玉米,恨不得与“山顶洞人”同吃同住同劳动。 你说这是犯贱?是腻味?是怀旧?是尝鲜?还是什么?只有自己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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